威震天下，杀伐四方，野心磅礴，以图万世之功。

区区情爱，他怎会真的在乎。

我，赵婉儿，还有委顿在这个后宫的三千佳丽。

千秋各色，却，不过蝼蚁。

「皇后，你也敢忤逆朕？」

盛怒之下，楚忱墨色的眸，泛起嗜血的红。

阴沉具带威吓之意的嗓音，翻腾着浓重的杀意，如同一头禁锢的猛兽。

但凡我敢扯断最后一根绳索，顷刻便会毫无留情的挥下爪牙。

「臣妾违抗陛下旨意，私自为淑妃宣请太医，确有忤逆之嫌。」

针落可闻的寂静，持续不知多久。

楚忱长长一声粗气，释出来。

谨慎觑着我，皱起眉：「你来，不是为婉儿？」

「赵姑娘？」

无辜茫然撞进他精锐犀利的眸，我避之而不谈，只答淑妃之事因果。

「淑妃乃太后族亲，陛下重孝为脱，万一淑妃再有什么不测，传出来，难免给陛下惹非议。」

「臣妾身为皇后，受陛下嘱托照拂六宫，理当事急从权。然。」

「抗旨就是抗旨，违而不罚，天威何在，还请陛下圣裁。」

一番说辞，平息了楚忱大半怒火。

可生性多疑乃天子，秉性。

他并未轻易信我。

「皇后何必冠冕堂皇，朕心知，淑妃，你并不喜。」

无言斟酌半晌，我释然笑笑：「陛下所言不差。」

「但......惠柔救过臣妾，看在孩子的份上，臣妾不能视而不见，置之不理。」

15

「惠柔？她才几岁，如何能救你？」

楚忱敏锐的嗅觉，越发警惕。

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绣布做的娃娃，笑意凄然。

「这是刚小产那会儿，惠柔送给臣妾的，安慰臣妾，不必伤心。」

「臣妾的孩子，一直都在，且不止是她，宫里所有的弟弟妹妹，都是臣妾的孩子。让我切莫忧心，好好将养，为这一声母后，也得用力活下去。」

「陛下说，这不是救了臣妾，是什么。」

婆娑的泪眼，熄灭了楚忱所有怀疑。

他没再问什么，上前搀起我，手指拭去我脸上的泪。

薄唇无声的开合两下，似是想说些什么。

奈何，偏殿乍响起瓷碗碎裂的声响。

他情急退开，离我稍远，眉头却拧成一团。

「朕要给婉儿名分。」

我收住啜泣，敛下眸，容色淡淡。

「陛下喜欢就好。」

「你同意？」他很诧异我如此平静，「可朕，是要封她皇贵妃的。」

「掌金册宝印，位同副后。」

「外头的人，你也看到了，个个都是来替你鸣不平的。」

明知他这副说辞，是请君入瓮。

冷汗还是如雨瀑直下，顷刻打湿了小衣。

一万个庆幸，父亲已远在柳州。

「臣妾惶恐！」

倒吸凉气，跌落而跪。

狠呼吸两下，稳住心神，我作揖叩首。

「既无不平，何需鸣之。」

「哦？」眉峰微挑，楚忱眼放凌光，「这么说，你同意？」

避重就轻，我只道。

「听闻，陛下围猎遇险，是赵姑娘冒着生命之危，侍奉在侧。」

楚忱一迟疑：「那又如何？」

我豁达笑开：「淑妃与臣妾多有龃龉，臣妾尚能抗命袒护，更何况是赵姑娘。」

「她救得，可是陛下您的命。」

「莫说只是皇贵妃，就是皇后之位，她若想要，臣妾为了陛下，也舍得。」

16

赵婉儿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，我从没想过。

前世，是不敢想。

此生，是想想......要吐。

可她赵婉儿却是两世同出一辙的嚣张霸道。

这边我话音刚落，那边她不请自来。

破开偏殿的小门，冲喊楚忱名讳。

「楚忱，她都同意了，你还愣着干嘛。」

「赶紧废了她，封我为后。」

「还有你的后宫，也得形同虚设，我们是平等的，从今往后，你只能爱我一人。」

尖锐的嗓音，穿透力极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