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无心他们所说的这些，我的目光落在黑无常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，也就是我的母亲。

落在黑无常手里，岂不是……

好似看出我的心思，黑无常有些别扭的看向了另一边，白无常满脸笑容的走到我身边，在我耳边小声说道，“没上镣铐，还有救。”

我一怔，定睛一看，果然黑无常只是平平无奇的托着她，在她身上的确有镣铐，但却只是在身上搭了那么一下而已。

这也行？

黑无常咳了一声，白无常眨了眨眼睛，回到了原位。

“那其他这些人……”因为这场打斗，很多无辜的人被殃及。说到底也还是我的过错。

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，天边突然出现大片祥云，几束金光笼罩刚刚受创的大地。所有被毁掉的建筑竟然恢复了原样，而已经被鬼差阴兵所控制的亡魂，竟也飞回了原本的身体。而我母亲在那束金光的照映下，在消失前，竟睁眼看了我一眼。

我抬眼看向天空，看向那片朦胧不清的祥云，深深鞠了一躬，跪地叩首三拜。

待我站起身时，一旁的黑白无常已经悄然无声的消失不见了。

一切似乎发生了，又似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
“恭喜宿主非常圆满的完成了任务。您可以回到您原本的身体，继续好好生活了。”系统原本漆黑的身体，渐渐恢复成了晶莹的白色。看着软软的一个小光团子，我眯了眯眼睛。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呃？我？”仿佛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一样，它竟有些卡顿了。随即苦哈哈地笑了下，“就是一道宇宙之力创造出的救世程序，现在世道间恶灵已被收服，我好像、好像就没什么……用处了……也许回去后就会、就会被……”它没有继续说下去，只是神情有些打蔫。

但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原本傻气冲天的样子，“我不过是个系统，我在这儿学什么人类悲秋伤春的哈！哈哈哈！”

没等它笑完，我大手一伸，把它搂在了怀里。

“我从没将你当成程序。”

小小的一团子在我怀里颤抖了下。

“你是我的伙伴。永远都是。不管以后我们还会不会记得。”

因为也许，我也会被消除这段记忆，也是说不定的事。

毕竟，上天不会留这样的痕迹在人世间的。

“嗯，谢谢你。你就像爸爸一样温暖。”它在我怀里蹭了蹭，我愣了下。这辈份真的没问题吗？可我一点儿都不想有这么唠叨的一个儿子啊。

然而，现实仿佛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。

七年后。

“张医生！张医生！您儿子在您房间给病人看病呢！您、您快去看看吧！”

“看病？”我脱下手术服，脑袋有二个大。这小子就不能给我省点心吗？

我知道你能，但能不能收着点儿？

打从七年前我醒过来之后，记忆出现了片刻的混沌，但之后却逐渐清明了起来。我不光可怕的记起了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到至今的所有事情，还记得在那虚空中，所发生的一切。

其实在我还小的时候，他们也是很爱我的。只是那时我的我，并不记得罢了。而虚空中所发生的一切，更是让我对生命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。

以前的我虽然每天也都在忙忙碌碌，但却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忙，只道这是种责任。可是现在，却不再这样想了。人活着，没有意义的同时，也有着意义。那就是不一样的明天。值得人去期许的那个明天。

就比如，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结婚，也会有一个家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。虽然这个孩子……

总是莫名的让我想到那个傻呼呼的系统。

尤其是当孩子开口第一次叫我爸爸的时候。

我真是差点失手把他扔出去。结果，小家伙一点不客气的给我了个大白眼。

直到有一次我在他睡着的时候，轻声在他耳边问了一声，“系统，你这么想我做你爸爸吗？”

结果等了半天，也没等到他的回应。我摇了摇头，只觉得自己是疯了。怎么会想到自己儿子是个程序投胎来的？

但就在我给他盖好的被子，转身关门离开的那一瞬间，我好像听到他在轻声的嘟囔着梦话。

“宿主，你是个好人。应该也会是个好爸爸的……”

在那一刻，我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。最终，摇了摇头，笑了。

我还真是欠了他的了。

不过，好像他的到来，也填补了我最后一丝的遗憾。

【完】